花祇

“我在山馆中,遍地桐花落。”
“桐花半落时,复道正相思。”
wb:花祇不睡觉

【花亦山/步郡】鬓影

*步郡x郡主

*一发完,小甜饼

*今日看完了离水心渊,有感而发






“步夜?”

 

你倒是从未想过,会在南塘碰上他。

 

冬季寒凉,南塘落雪,吐息间呼出的白雾消散在你们二人之间,融成星点湿意。

 

步夜弯眸笑着,手持着案牍,抵着他的唇,眼色温和。

 

你抬手搭着门,上头尚未凝结成冰的雪有些冻手,在你的温度下,很快便化成水意,沾湿了你指尖的纹路。

 

“到访突然,在下惭愧。”步夜勾上你手指,将你的手自冰凉的门扉上握入他宽厚的掌心——他毫不客气地欺身挤入南国公府中,笑着低头替你拨开了微乱的发丝,“……只是处理公务时恰好想起身在南塘,结束后便忽然想碰碰运气,看看郡主今日是否在南国公府。”

 

你一哽,被他说得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垮了脸道,“原来来找我是顺带着想起来的。”

 

步夜似乎是被你逗乐了,偏首低低一笑,眼里盛满星光,“在下擅说客套话,郡主不必顾虑,多想也无妨。”

 

“哎,不跟你扯了,外面这么冷,你才穿这么单薄……”你上下打量他一眼,这才发觉他握着你的手都凉得厉害,回上来的暖,大抵都是你渡过去的温度,“大理寺不给你发薪水么?怎么不给自己买件厚衣服?”

 

步夜尴尬地轻咳一声,撇开了视线,“郡主,别乱说,怎么会呢。”

 

你斜他一眼,想起了这家伙的上司凌晏如,憋了须臾,还是忍不住调笑道,“怎么会呢?”

 

“……”步夜投降了,无奈叹息。

 

你难得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模样,登时心情好了几分,本还紧蹙的眉眼舒展开来,牵着他便往屋中走。

 

“今天着急回去吗?”你问道。

 

步夜想了想,答道,“兴许不急,这件案子处理好后便临近新岁,在新岁前夕,应当是大理寺最清闲的日子。”

 

“这么说,新岁那阵子会很忙?”你惋惜道,“可惜了,南塘那会儿会很热闹,还想邀请你过来一并过新年,毕竟南国公府不复往年,冷清得很,多一人也总归是好些。”

 

“……”步夜沉吟着,皱眉思索少顷,“未尝不可。”

 

“……嗯?”你偏首看他,将他带入烧了壁炉的屋中,凑到火边小凳坐下,才迷惘道,“什么?”

 

他找了个你边上的位置落座,笑意盈然,重复道,“……在下觉得,未尝不可。”

 

“可不会很忙吗?”你低头,呼着冷气拍了拍自己冻僵的脸,愁眉苦脸道,“你可以不必勉强的,大不了过一阵子我去大理寺走走,给你带点年货。”

 

步夜摇摇头,在燃烧的火前烤了会儿手,低垂的眉睫映着跳跃的火光,在他眼底掀起连天的焰色,如同海浪,却灼烫万分。

 

他摸了摸自己的指尖,发觉暖了些后,便将之覆上了你的双颊。

 

温暖刹那便卷去寒凉,融化了冷意带来的刺痛,叙叙化为一汪暖流,沿着四肢百骸,重新点燃身体的温度。

 

“玉泉一事后,伤可好透了?”步夜问道。

 

你眨眨眼,哑然失笑,眉睫温柔,“都过去多久啦,再不好怎么行,再不好可能就是时日无多了。”

 

他皱了皱眉,不悦道,“不要乱说话。”

 

你噤声,别开了视线。

 

似是意识到自己语气稍重了些,步夜微噎,话语凝涩于喉间半晌,最后才在数万次的措辞后,游离舌尖,成了一处暂时的落点,“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说这些话不好。”

 

你搭上他的手腕,仰首蹭了蹭他掌心,眯眼道,“我在想,上次和你聊那些事情的时候,你应该是听到心里去了吧?”

 

你顿了顿,抿唇又道,“不过想想也是,你若是没听到心里去,今日又怎会来此寻我。”

 

步夜仿佛被你戳穿了心思,他无奈叹声,指尖微蜷。似乎仍旧觉得有些难堪,“郡主莫不是跟在下学坏了?”

 

“你之前不总爱说我心思好猜么,”你笑得促狭,指腹沿着他腕骨摩挲,最后紧扣在那里,被步夜抽离,反手握住五指,紧紧相扣,“其实你跟我半斤八两,一眼就能忘到底……心也就那么点位置,只能装得下一些事情。”

 

“在下算是被郡主吃透了。”他垂下眼,乖巧地抿了唇,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笑,“相遇两次,同行两次,便那样全盘托出,说完了才发觉自己无意的话……有多么不该。索性你并未厌弃、指责我,这才害我笑你傻得天真。”

 

你没有说话,只抬眸静静看他。

 

你的眼睛太过清澈,和他幽邃眼瞳中深埋的痛苦狰狞并非同路。

 

可为什么。步夜在心中喃喃,可为什么偏偏就能看明白我?

 

他有些怔神,不只是火大了,还是他心中乱了分寸,你见他脸颊滚落的一丝湿意,眨眼便湮灭在下颚,好像那一瞬间的晶莹,全都是你的错觉。

 

你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清这种混乱。

 

于是你低头看向你们相牵的手——他太用力了,用力到你觉得有些疼,可你的疼算得上什么?他竭力忍耐,却还是青筋暴起,指尖泛白。

 

过往是他心中泥沼,而他此时抓住的你,是唯一的生路。

 

……

 

过了很久,天边夜色渐晚。

 

你们无言坐了一下午,任凭掌心泌出汗液,也不曾松开过交握的手。这样暧昧的氛围有些古怪,可偏生是和步夜的话,叫人看着却有些寂寥。

 

天边炸响的烟火让你回过了神,你犹疑须臾,起身想去窗边看看,可步夜却抓住了你,牢牢地,很紧很紧,像是祈求你留下一样,迫使你跌坐回他怀中,坠入他滚烫的怀抱。

 

他扣着你的肩,埋进你颈窝。

 

所有温吞的踌躇被他藏入你心,在他微微打颤的指尖下牵扯不清,纠缠成乱麻。

 

“我忘不掉。”他甚至忘了自称“在下”,只用很是沙哑的嗓音呢喃,“我走不出来。”

 

你勾过他后颈,蜷缩着身子坐在他腿上,掌心拨开他碎发,覆上他的后脑,将他抱得又紧了一些。

 

也许是贪恋这一刹的暖意,步夜的吐息变得很沉很沉。

 

“……郡主,我想了很多,在刚刚我们没有说话的时间里。”步夜呢喃着,话音嘶哑,“今日见你,是我又将自己绕入了怪圈,我不知道该怎么出来,出来了也不知该如何前行,上一次你偏要领着我往前走,于是我想再赌一次。”

 

他抬起了头,天边的烟火将他的轮廓抹散,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模样。

 

他的呼吸在发抖,连带着牵着你的手一起。

 

“……可以带我走吗?”步夜痛苦而纠结地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再带我走一次吧。”

 

你伸手将他落下的青丝拢回耳后,指尖摩挲过柔软的耳垂,捧住了他的脸。

 

他若有所感,睁眼的一瞬间,你们鼻尖相抵,呼吸缠绵,旖旎与缱绻尽数诉之无言。

 

你阖眸落吻于他唇角,如此给他一个答复。而同时偏身抵上他心口——有力的心跳是所谓震耳欲聋么?你偷了甜后轻笑,不,这大概是求饶的依赖,我见犹怜。

 

“我说过,如果迷了路,我也是你的归宿。”你靠在他耳边,声音很轻,说得很慢,“步夜,牵着我的手,我带你走。”

 

你又与他交换了一个黏糊的吻,他亲昵地贴近你,舌尖舐开牙关,交换甘甜。

 

而后唇瓣分离,银丝绷断,如同离弦后余留的一分不舍。

 

你牵过他,一路小跑至屋外。

 

那里依旧寒冷,刺骨的风吹乱你的发。

 

步夜自身后抱紧你,亲吻你的发旋,眸色黯然。

 

你扣着他的手,指了指天边转瞬即逝的烟色。

 

“步夜,你看。”你道。

 

步夜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年年都有。”

 

你“唔”了一声,撇唇不悦道,“不是要你看那个。”

 

“……”步夜沉默半晌,再度抬首。

 

那一霎,流云倒转,云浪与月色缠绵,波光粼粼的天空是以星光点缀——随后星辰拨开云雾,坠入人间苦痛,将这悲寂点亮,掀翻他眼底的郁结。

 

步夜错愕地睁圆了眼眸,温柔的星光耀耀生辉,在他心尖留下明艳一撇。

 

“今天有流星呀,看到的人会有好运气的。”你笑弯了眼睛,看向他呆滞的面容,须臾便仍有些担忧道,“你不喜欢吗?”

 

“……”步夜恍然,宽大的手掌轻轻捧起你的脸,在你湿润的眸色中,俯身靠近,阖眸的瞬间,再一次覆上温软,任凭檀香与莲香顷刻交融。

 

风雪萧瑟,灯火连天,可南国公府一如既往冷清,除却这满山遍野的银霜下,融为一体的温度。

 

步夜嗓音浸了几分脆弱,斑驳陆离。

 

许久,他苦笑一声,却是释怀。

 

你只听他道,

 

“……不及你万分之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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