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祇

“我在山馆中,遍地桐花落。”
“桐花半落时,复道正相思。”
wb:花祇不睡觉

【花亦山/忱郡】南塘旧年(04)

*关于已经心意相通并在一起的忱郡一起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尚在的日子的故事。

*为了弥补所有的遗憾,为了再多见见往日故人。

*He,已完结。






(04)



回到现世,不过也是一场梦后。

 

在寒江碧水楼中苏醒的瞬间,你便知道自己离开了那场瑰丽的梦,又一次离开了阔别已久的父母。

 

屋外早已天明,屋中烛火仍未灭,你愣怔许久,回首看向书案——花忱伏案为席,睡得香甜,眉头再不同以往那样紧蹙,想来是做了个好梦。

 

你偷笑了一声,小心翼翼挪到他身边,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用气音喊他,顺便吹了吹他的耳朵,“哥哥……”

 

他好像是觉得有些痒了,嘟哝着摆了下手,含糊道,“别闹……”

 

你没有打扰他难得的安睡,反之替他收拾好了桌上公文,才小心翼翼离开了屋中。

 

彼时玉泽正落座于碧水楼宴厅,他垂眸默不作声地摆弄着桌上茶具,见你来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道,“醒了?”

 

不等你接话,玉泽便耷拉下唇角,黑着脸道,“你们兄妹二人倒好,一昏就是足足三天,怎么喊也喊不醒,外头来了好几轮人问我你们的行踪,我愣是不知如何回答。”

 

你挠挠头,冲他吐了吐舌,“……三天呀?真的假的?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呢。”

 

“是梦吗?”玉泽不以为然,翻开桌面上书籍的扉页,叹息,“是阵法。”

 

“阵法?”你凑过去,看向他手指之处,“什么阵法?玉先生不妨讲予我听听?”

 

“以熏香而制的阵,是月怜研究出来的。”玉泽苦笑,似乎认为这个意外跟他也有不可断的关系,“唤起死者魂魄,潜入阵中人的梦中。但谁都说不清这被唤起的魂是善或是恶,若是那魂要夺你性命,你便会死在梦境里,无人再会知晓你的经历。”

 

“……魂魄?”你微微一怔,有些恍然,“那我遇上的人,都是真实留存于世的魂魄吗?可若鬼神不存在,这岂不就仅是幻阵?”

 

“也看乖徒你想怎么理解这一切,有人信鬼神,有人不信,这种东西自是相由心生——你和花忱遇上谁了?”玉泽放下手,偏首问道。

 

“爹娘。”你简言道,“已故的先南国公夫妇。”

 

“这么巧啊。”玉泽含笑,眉眼染了几分怀念,“我也是,遇见了熙王夫妇。”

 

“玉先生也入了幻阵吗?”你懵然。

 

玉泽摇了摇头,“我只昏睡了一晚上,第二早便被他们推出了梦中。我醒来后四处走动,才发现你与花忱一并昏倒在了书房,自然……我也尝试过叫醒你们,但无论我怎么做,你们都醒不来。思来想去我也没想明白其中原因,直到今早,月怜才舍得给我送来这本书。”

 

“这样啊……”你扼腕叹息,“这算是难得的美梦了。”

 

玉泽眸光颤动,须臾后才垂下眉睫,哑声笑道,“……是啊,难得的美梦。”

 

他攥紧手中薄薄一本书籍,似乎是想起了梦中发生的事,往日眼底总沾染的疯狂与偏执,竟有了片刻的温柔,“……若是早知真的是他们,我就再多跟他们说些话了。”

 

“熙王夫妇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好奇地眨了眨眼,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挤在脑子里,有些记不太清了。”玉泽阖眸,笑着叹息,“但大致都是祝愿我未来平安顺遂,开心快乐。我没有跟他们说我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们那时早便知晓熙王府的结局,见我活了下来,长大成人,不用猜便也清楚我心中的仇怨。即使如此……还是劝慰我,让我不要太逼迫自己。”

 

你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玉泽眼里的怀念太重,遗憾太多,他不用说你也明白的……熙王夫妇所期待、所祈求的那些,他都不会再拥有了。

 

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再让玉泽忘掉一切,去体会什么叫快乐?太难了。

 

但即使这夙愿难成,能够听到父母一声由衷的祝福,那也是他们曾不敢奢求的,无与伦比的幸福。

 

“那你呢?”玉泽低下头,微微弯着唇,轻声问道。

 

“其实我觉得,与其说是要圆我的遗憾,我的忧愁,不如说……那场梦,是为了宽慰哥哥他吧。”你摆弄着桌上花忱随手买来的小物件,眼里星星点点的水色大抵是泪,“哥哥背负得太多,这些事压得他太累,他比我更需要父母的拥抱来喘一口气——我可以依靠他,但他不会选择依靠我。”

 

“也对,他和我是一样的。”玉泽颔首,又停顿片刻,这才发现不对,“花忱还没醒么?”

 

“他该醒啦。”你笑弯了眼,探臂拍拍玉泽的背,算是给他几分安慰,“我先回去陪哥哥了,就不叨扰玉先生了。”

 

你挥挥手,早已走到门边。

 

你还想开口对玉泽说些什么——可你尚未来得及将告别说完,便被一双手重重揽入怀中。

 

花忱拉上宴厅通往院落的那扇门,没等你做甚反应,便将你紧紧抱在怀里,抵在墙边。他指节蜷缩紧扣你肩头,呼吸都在发抖,“……怎么一个人就跑了。”

 

你知道他是寻不到你又害怕了,赶忙搂上他,轻声安抚道,“看哥哥没有要醒的样子,我先出来找玉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花忱黏你黏得紧,一听你提起玉泽,脸立马就垮了,“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笑了一声,仔细对他复述了一遍玉泽方才的话。

 

花忱听完,沉默了半晌。

 

你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眸中水波潋滟,一碰便荡起涟漪。

 

花忱偏首埋在你的肩头,回过神来后也仍未开口。他抱你抱得愈发紧了,你有些无措,但也并未惊扰他混乱的思绪……直到他理顺了其中蕴意,你才迟钝地发觉,肩膀的衣料已然被他哭湿了一块,而他竭力忍耐着下意识的颤抖,不想让你发现他的脆弱。

 

“哥哥,没关系的……哥哥。”你侧首吻他的话,嗓音与他一样浸满了此时酸涩,“哥哥,没关系的,我会在这里。”

 

他的啜泣比蚊鸣更安静。

 

他的脆弱只你可见。

 

所有的坚不可摧,与曾经信誓旦旦的守护,都留在了南塘往昔,任斑驳攀上旧年岁月,早都回不去了。

 

花忱呜咽着,忍痛咽下所有酸楚,低低道,“对不起……小妹……”

 

“哥哥,别跟我说对不起。”你道,“你看,爹娘都说,你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你拾起他破碎的心脏,

 

用了很久很久,才讲它们一块块拼起。

 

此时的你抚过这些伤疤,恍然惊觉,也许……在离开梦境的一刹,它们便尽数痊愈了。

 

“从今往后的路……”你呢喃着,拢起花忱的散乱的发丝——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整理。你忍不住笑了一声,温柔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小妹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从此刻,到永久。

 

一直,一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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